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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句子整理

《有匪》作者:priest



  • “终有一天,你会跨过静谧无声的洗墨江,离开群山环抱的旧桃源,来到无边阴霾的夜空之下。你会目睹无数不可攀爬之山相继倾覆,不可逾越之海干涸成田,你要记得,你的命运悬在刀尖上,而刀尖须得永远向前。”

    “愿你在冷铁卷刃前,得以窥见天光。”


  • “跟你说这些陈年旧事,是为了告诉你,哪怕头顶着一个‘匪’,你身上流的也是英雄的血,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草寇强梁之流,也不要堕了你外公的一世英名。”


  • “出言不逊!”周以棠瞪了她一眼,随后又道,“明其卑弱、明其习劳、明当主继祭祀也,女子常道乃此三者。”

    周翡没料到他还知道这些谬论,便皱眉道:“当今天下,豺狼当道,非苍鹰猛虎之辈,必受尽磋磨,生死不由己,卑弱个灯笼!”


  • “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孩儿,自然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哪怕当个鹰狼之徒,也比做个任人宰割的牛羊好些。”


  • “你听人说话,哪怕是通篇谬论,也不必立刻拂袖而去,没有道理未必不是一种道理。”


  • 反正本领既然已经不能超然物外,至少视线能好高骛远,这样一来,也让人能有种自己“非池中之物”的错觉。


  • 周以棠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要是我根本没听见呢?”

    “那也没什么,”谢允心很宽地回道,“听不见我笛声的,不是我要找的人,蜀中钟灵毓秀,风景绝佳,这一路走过来大饱眼福,哪怕无功而返,也不虚此行。”

  • 随后他眼珠一转,又不轻不重地刺了周以棠一句,笑眯眯地说道:“鲲鹏浅滩之困,苍龙折角之痛,我等河鲫听不明白,先生不必跟夏虫语冰。”


  • “阿翡,‘取舍’不取决于你看重什么、不看重什么,因为它本就是强者之道,或是文成,或是武就,否则你就是蝼蚁,一生只能身不由己、随波逐流,还谈什么取舍,岂不是贻笑大方?好比今天,你说‘大不了不回来’,可你根本出不了这扇门,愿意留下还是愿意跟我走,由得了你么?”


  • “好好长大吧。山水有相逢,山水不朽,只看你何时能自由来去了。”周以棠说道,“阿翡,爹走了,再会。”


  •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西游记》)


  • “我辈中人,无拘无束,不礼不法,流芳百代不必,遗臭万年无妨,但求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己!”


  • 李瑾容:“山外又有高山,永远没有人敢自称天下第一。但是你要知道,每一座高山都是爹娘生、肉骨做,都牙牙学语过,每个人的起/点都是从怎么站起来走路开始,谁也比你不多什么,沙烁的如今,就是高山的过去,你的如今,就是我们的过去。阿翡,鬼神在六合之外,人世间行走的都是凡人,为何你不敢相信自己手中这把刀能无坚不摧?”


  • “夜里打劫还蒙面,好像你们真要脸似的,脱裤子放屁么?”


  • 布衣荆钗盖不住倾城国色,吃斋念佛也藏不住野心昭昭。怎么总有人觉得自己能瞒天过海?


  • “像我这样身长七尺、五尺半都是腿的世间奇男子,居然也能碰上半个知己,幸哉!”

    “为什么我是半个?”

    “因为你怕是还没有五尺高。”


  • 琢磨了一会,她那点柔弱的爱美之心在“懒”字镇压下溃不成军,心道:“黑脸就黑脸。”


  • 一个乱局开启,轻易不是那么容易平息下去的,非得有那么一股力量,或极强、或极恶,才能肃清一切或有道理、或自以为有道理的人,重新架起一盘天下承平的礼乐与秩序。

    这其中要杀多少人?死多少无辜?流多少生民泪与英雄血?

    恐怕都是算不得的了。


  • “有吃有喝能坐着,天下无不可去之处。”


  • 真是世间多遗恨——海棠无香、蔷薇多刺、美人是个大土匪!这姑娘要是个哑巴可有多好?


  • 吴楚楚道:“我娘以前跟我说过,生民都在泥水里,每日受苦楚不得解脱,最爱听的,不过就是‘清者不清,烈女偷情,圣人藏污,贤良纳垢’,诸如此类,百听不厌,反复咀嚼也津津有味,哪里容得下‘高洁’二字?”


  • 这人命啊,被粟贱,比米贱,比布帛贱,比车马贱。

    唯独比情义贵一点,也算可喜可贺。


  • 对于一些死不开窍的榆木脑袋来说,“书读百遍”,依然能“雁过无痕”。


  • 这些人满脑子大事,个个胸中都有杆经天纬地的大称,称完了言语,还要称一称言外之意,一句玩笑话扔上去,也能砸飞一打鸡飞狗跳的砝码,实在无趣。

    谢允认为自己跟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还不如跟着丐帮去要饭来得逍遥。


  • 大手抓不住散沙,竹篮打不出井水。


  • 宝山十九了,她当年千金一诺,至此已经尘埃落定。

    只是错开这许多年,李徵倘若转世投胎,这会都该是个大小伙子了,那么来世相见,他指不定又已经娶妻生子,要么就会说些什么“君生我已老”之类的废话。

    这相差的年月,不知要几辈子才能追平呢?

    只可惜枯荣手没有传人,怕是真要成绝响了。


  • 掌柜的觑了一眼她的神色,一团和气地笑道:“姑娘啊,天塌下来,可也得吃饱了不是?大清早的,别的客人都没起,您容小老儿我多两句嘴,蹉跎到小人我这把年纪,您就知道了。再过不去的事,都有过去那一天,想家的,迟早您能回家,想人的,迟早您能再见着人,别着急,只要多活一天,就指不定能遇上什么奇事呢,天天都有盼头,不挺好吗?”


  • 九龙叟方才还口口声声说住了店的就得连坐,这会又变成了“恩怨与姑娘无关”,听见“破雪刀”三个字之后第一反应是杀人灭口,见一时半会杀不不动,又变成了“不知姑娘是南刀后人”。

    “嘿嘿”二字更是猥琐无比,“朋友”从他嘴里吐出来,简直是从“月”到“又”都被玷污了一遍,能一直蒙羞到仓颉始造字时。

    周翡从未听过一个人能在一句话里塞这么多屁,一时间叹为观止,简直不知该如何作答。


  • 谢允抽时间冲周翡挤了挤眼,比了个大拇指——你有三尺青锋之利,我有三寸长舌之绝,天衣无缝,合作无间。

    周翡心说:“呸。”


  • 周翡彻底拜服在端王爷这张厚重无双的脸皮下,感觉要是将此物剥下制成铠甲,肯定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 时无英雄,竟使竖子成名。


  • “你手中之刀,譬如农人手中锄头、账房手里的算盘,锄头与算盘,都是做事用的,不是做人用的,不要本末倒置。”


  • 凭什么大声喧哗的,永远都是那些卑鄙的、无耻的,凭什么他们这些恶棍能堂而皇之地将二十年沉冤贴在脑门上招摇过市,而白骨已干的好人反而成了他们标榜的旌旗?

    这岂不是无数个敢怒不敢言惯出来的吗?

    乱世里本就没有王法,如果道义也黯然失声,那么其中苟且偷生的人们,还有什么可期盼的呢?


  • “逃兵有什么好讲的?”

    谢允头也不抬地飞快地写了几行字,漫不经心地回道:“英雄又有什么好讲的?一个人倘若变成了举世闻名的大英雄,他身上一定已经有一部分不再是人了,人人都蒙着眼,一知半解地称颂,却谁也不了解他,不孤独么?再者说,称颂大家都会,用的词自古也来就那么几句,早都被车轱辘千百遍了,写来没意思,茶余饭后,不如聊聊贪生怕死的故事。”


  • 霓裳夫人轻声道:“那时的江湖啊,真是花团锦簇。你骑着马走在路上,仿佛走到哪都是艳阳天,十个落脚的客栈中,八个有是非,那些负箧曳屣的流浪说书人们高兴得很,故事一段接一段,张口就来。少侠行遍天下,红妆名动四方,你要是名气够大,隔三差五就能接到一封十分雷同的英雄帖,有挑战的,有找你去观战的,好多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想要出头,便先准备一打帖子,将前辈们挨个挑衅一遍……当然,这么浮躁的,大部分都给打回老家去了。”


  • “阿翡,”谢允道,“人这一辈子都在想着回家,我明白。”


  • “沙砾的如今,就是高山的过去,你的如今,就是我们的过去。”


  • “阿翡,”谢允叫住她,他收敛了嬉皮笑脸,目光落在周翡的望春山上,“当你长大成人,所有扶着你的手都会慢慢离开,你得自己走过无数的坎坷,你觉得自己的命运悬在刀尖上,每时每刻都不能松懈——但你可知道,这已经是世上最大的幸运了。”

    周翡没听懂,不解地挑起眉。

    “你手握利器,只要刀尖向前,就能披荆斩棘,无处不可去。生死、尊卑、英雄还是懦夫,无数的路在你脚下,是非曲直贤愚忠奸,也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这还不够幸运吗?”谢允在她的刀身上轻轻弹了一下,“呛”一声轻响,他微笑道,“你可知道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或限于出身、或限于资质,都只能随波逐流,不由自主,从未有过可以选择的余地?”


  • 世间有机心万千,就算别人掰开揉碎了告诉你,你也只会当成猎奇的危言耸听,新鲜片刻,听过就忘,非得自己细细揣度过,才能了解其中幽微之处。”


  • 一个人,是不能在自己的战场上临阵脱逃的。

    而此物托有生死之诺,重于我身家性命。

    这一副性命托付给你,还有一副,我要拿去táng bì dāng chē(←屏蔽词)。

    堪称井井有条。

    远山长黯,落霞似血。

    她转身冲向洪流似的官兵。


  • 谢允的眼睛好像突然被那少女的面容蛰了一下。

    她强行从暗无天日的地下黑牢里把他押出来,将他卷进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麻烦里,逼着他大笑、发火、无言以对……

    但举世尘埃飞舞,他这一颗却行将落定。


  • “嘴别咧那么大,牙掉下去不好找。”


  • “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周翡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归阳丹’,指不定还有‘归阴丹’,如果我是你,大药谷也好,海天一色也好,我都会一直追查,查到死。就算最终功败垂成,我也能闭上眼,二十年后还能顶天立地。”


  • “应公子,刀片固然难吃,可也得往下咽啊。”


  • 少女心里有一条细细的暗河,据说有人的心地是柔软的森林与草场,细流涓涓而过时,清脆悦耳,花香弥漫,自己和别人都听得见。

    而有些人的心地却是终年不开化的塞北之地,常伴寒风与暴雪,那些强横又脆弱的冰川碰撞时,随时便能地动山摇一番,因此地下即便藏着温泉,也是全然不动声色。


  • 那些倍感束缚的家,总有一天再也回不去。


  • 年轻的毒郎中在婆娑树影中孤独地穿梭而过,身后是他仇人的尸体,而他漠不关心,也无法得意。

    因为突然之间,他意识到,无论这仇他报不报得,大药谷都已经没了,它的神与魂早已化成飞灰,被无情岁月抹去,连一点可怜的传承都没剩下。

    他是不配以“药谷遗孤”自居的,大概只算得上一棵没着没落的坟头草。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永州的日头沉入到山下,余晖落寞地行将收场,山间白雾越发浓重。


  • 周以棠临走的时候,将强者之道牢牢地钉进了周翡的心里,每每她遇到迈不过的坎,便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无能。

    这是少年人意气风发时的想法。

    而突然之间,她发现不是这样的,哪怕你有飞天遁地之能,也总会有一些东西是注定求之不得、注定束手无策的。


  • 旧都真的是故乡吗?

    朱颜已改的雕栏玉砌,除了不甘的怀想,还能算故乡吗?


  • “我想跟你去四十八寨,去个……随便什么的地方,生成个山野村夫,死成个山鬼林魅,闲了就气你,挨打就跑,跑个十天半月,等你气消再回来,整日受气也没有怨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含混得连自己也听不清,好似化在了自己描绘的梦境里。

    树林在晚风中“哗哗”作响,夜色错落而绵长。

    谢允唤道:“阿翡……”

    天高地迥,南北无边。

    到头来,原来吾心安处即是家乡。

    “阿翡。”他又在心里叫了她一声,总觉得她能听见。

    而后渐渐看不清来路与去路,渐渐不再困于尘世纷扰。


  • 来时,周翡身边有李晟李妍,有杨瑾吴楚楚,她要看着谢允防着他溜走,要在百忙之中匀出时间来捉弄杨瑾,要保护吴楚楚,要和李晟吵架,还要看着李妍不让她闯祸,整天被吵得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而今,她在千山万水中,独自站在一叶扁舟之上,忽然觉得天地无穷大,两岸寂静得连猿声都没有。


  • 人的一生中,好似总有那种时候,觉得自己过去的若干年都活到了狗肚子里,一瞬间便被打回了原型。


  • 世情恰如沧海,而凡人随波于一叶。


  • 人之一生,何其短、何其憾、何其无能为力、何其为造化所弄。

    又何以前仆后继,为孜孜以求者、未可推卸者而百死无悔。


  • 纵然天欲绝人之路,自己又岂能将自己困于一谷中画地为牢呢?

    毕竟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时了。


  • 经一场大梦,梦中见满眼山花如翡,如见故人,喜不自胜。


  • 可能刀剑没有临到谁头上,谁也想不到“道义”二字。 


  • 谁也不是孑然一身,哪怕真能做到“轻生死”,后面也还跟着一句“重情义”,怎敢逞这等鲁莽无谓的英雄。

    江湖风雨如晦,未必会让英雄的血脉变成贪生怕死的小人。

    却也总能教会一个人“不惹麻烦”。


  • 直到这时,周翡才知道,原来“南刀”二字于她,不是“寻常布衣”,而是一件祖辈流传下来的“盛装”,衣摆曳地数丈之长,锦绣堆砌、华美绝伦,堂皇的冠冕以金玉铸就,扣在头顶足有数十斤重。这么一身盛装,她就算再喜欢、再向往,也不可能整天披着它喝茶吃饭、上山下地。但也总有那么一两个场合能穿在身上,远远窥见先人遗迹。


  • 再长的噩梦,也总有被晨曦撕碎的时候。


  • “那生在破晓之前的人肯定是最幸运的。”谢允眼角微弯,眼角有一层细碎的冰渣,乍一看竟是熠熠生辉,“一生都在看着天一点一点亮起来。” 


  • “有什么好,古人不是讲‘恨晨光之熹微’吗?”

    “没什么好恨的。”谢允冲他一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别不知足。”


  • 阴魂不散,也能算长久。 


  • 神兵无双,也终会蒙尘么?


  • “万物为刍狗,唯人自作多情,自许灵智,焉知其实为六道之畜!造化何其毒也。”


  • 人在演绎刀法,刀法也在影响人 


  • 同明打量他的脸色,说道:“安之,你真的……”

    谢允偏头道:“嗯?”

    “没有怨愤吗?”

    谢允跌坐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笔墨,木桌上遍是墨迹,他一边拿起绢布小心擦拭,一边回道:“有啊,不过谁无怨愤?既然你有我有大家都有,便也没什么稀奇的,说它作甚?”


  • 师父,这件事我一直觉得非常有意思,咱们都知道历朝历代崛起都不过是成王败寇,所谓‘正统’二字只是拿来哄骗百姓,好叫他们乖乖听话的,可是谎话说出去一万遍,有时候咱们自己明知毫无道理,却还是潜移默化地受它影响……有点像庙里供奉的神龛。”

    同明:“嗯?”

    谢允笑道:“不过区区一个泥人,人们自己捏完自己拜,香火点得久了,还真生出敬畏之心了。”


  • 但凡太平盛世,人们总偏好离奇之言。


  • “白骨是因何复活的?”

    谢允道:“可能是因为它永生不死吧。”


  • “好,只要有人记着,我南岳传承便不算断了!”


  • “阿翡,”谢允勾起冰冷的手指,挑过她飘起的长发发梢,一触即放,他低声说道,“我很想你。”


  • “我想求你嫁一个短命的丈夫,这样二十年以后,我还能再去找你。” 


  • “别哭,人与人相聚之日,总共不过须臾,哭一刻就少一刻,这么一想,岂不是很亏?你我未曾白头,便已经能算是相伴一生,有始有终,说来不也是幸运么?未必要活到七老八十。”


  • 他们只有这一点时间,好像穷困潦倒的守财奴手中那把光秃秃的大子儿,越数越少、越数越捉襟见肘,恨不能将每个子儿都掰成八瓣花,把每一个须臾都切分成无数小段。


  • 周翡忽然回头去看谢允,谢允眼睛里还有一点微光,他嘴角带血,眼角却含笑,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对她比口型道:“天下第一给我看看啊。”

    周翡眼圈倏地红了。

    刀剑声、落雪声,都开始远去,谢允的视野轻轻地黯了下去。

    红衣、霓裳、大魔头的琵琶、南疆小哥的黑脸……渐次从他的世界里沉寂了下去。

    终于终于,只剩下那一线熹微一般的刀光。

    谢允心想:“二十年后,我去找你啊……”

    他猜周翡听得到。


  • 车里那位一直昏迷不醒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望着她的背影笑,一开口,声气还十分微弱,话却没个正经:“怎么二十年不见老……你到底是哪个沟里的水草成的精?”

    周翡紧紧地扣住了手中的熹微,一时说不出话来。

    “金陵的雪都化了吗?”谢允问道,“我总算有点暖和过来了。”

    “嗯,回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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